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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0岁的朱恩德在那段最冷的日子里，将自己手工织的百顶毛线帽子，送给了和她一起同住在长者公寓里的伙伴们，就算是到现在，很多人都不知道，暖和又好看的帽子究竟出自谁的手。
这是朱奶奶老伴翁爷爷生前的一个心愿。
朱奶奶说，之前都是夫妻俩结伴做点好事，现在，剩她一个人了。
一个人的日子有些孤单，但朱奶奶尽量不让自己闲着。
她说她一个人会把两人份的爱一直延续下去。
朱奶奶住在随园嘉树长者公寓，她几乎每天都上兴趣班，剩下的时间都被织毛线占据。
这是一顶红色的毛线帽，朱奶奶坐在沙发上一针一针地织着。她说，以前还能边看电视边织，现在不行了，不专心的话容易串针。身旁还有一个袋子，里面装着紫色的毛线，那是准备帮别人织一条毛裤。
朱奶奶眼神温柔。
“打累了我就打打岔，要么到阳台上去看看植物，要么喝口水在房间里走两步，然后再安心坐下来。”一般来说，织一顶帽子一两天就能完成。
她拿出自己织的帽子，展示给我看。五顶帽子，不同颜色，不同款式，摸上去也很舒服。“我戴着出门的时候，好多人觉得好看，都会让我教她们织，不过她们手生，最后还得我来。”
她家的书橱里，放着不少关于编织的书。朱奶奶说，她要与时俱进，多学学款式。房间角落的纸盒箱子里，是各种毛线，粗的细的，五颜六色。
这都是朱奶奶网购的，都是品牌，恒源祥、鄂尔多斯等等，“帽子款式要好看，还要质量好，戴着才开心。”
2016年8月，朱奶奶和翁爷爷住进了随园嘉树，搬家的时候带了两大袋的毛线。
“你那么喜欢织东西，那就物尽其用吧。”翁爷爷说。当时，他已被诊断出肺癌晚期。两个人商量着，给随园里的独居老人，一人送一顶帽子。
“不图什么，就是喜欢。”朱奶奶说，当时统计出来的独居老人就有100多人。
挺庞大的一个工程呢。
一开始的进度有点慢。因为爷爷生病，日常起居都要朱奶奶照顾，所以每天抽的时间并不多。至今，朱奶奶依然记得，爷爷坚持坐在沙发上帮忙绕毛线。
“他住院的日子，我陪着他，坐在走廊上，借着灯光一点一点织。”
去年7月，翁爷爷安静地走了。朱奶奶伤心失落了好一段时间。儿女们劝她，要么把手里的活儿给放放。
朱奶奶没有吭声。
在自家住了半个月之后她回到了随园，重新开始织毛线。
“那是我和他（翁爷爷）的约定，现在他不在了，但是约定还在。没关系，我一个人也能完成。”朱奶奶说。
在2017年冬日来临之前，朱奶奶“快马加鞭”，紧赶慢赶地终于完成了100多顶毛线帽，里面有20多种款式。
但是，怎么送出去成了一个问题。
“我不想让别人知道，我只是做一点点事情。”朱奶奶说。后来，她委托随园的管家通过志愿者将帽子送到了独居老人的家中。
于是，过年前，随园的独居老人们每人都收到了一顶好看的帽子。
这不是朱奶奶第一次织东西送人了。
朱奶奶是地地道道的杭州人。朱奶奶的母亲就很会打毛衣，可能是从小耳濡目染，很小的时候朱奶奶就能拿着一些毛线试着织起来。
后来参加工作，朱奶奶到了内蒙，遇到了翁爷爷，两个人结婚生子，小孩子的衣服都是朱奶奶自己织的。
“那个年代，物质没有现在那么富足，我托人从上海买颜料，自己染颜色，这样毛衣就鲜艳起来了。”她给女儿织红白相间的毛衣，给儿子织绿白相间的毛衣。
同事朋友让她帮忙织，她也乐此不疲。
回到杭州之后，翁爷爷看朱奶奶这么爱织毛线，就想给她买一个编织机。上世纪90年代，一台编织机是1450元。当时的工资才几十元，太贵了。翁爷爷总是时不时地跑过去看，眼看着价格已经涨到3000元了，爷爷东拼西凑，给朱奶奶买了一台。
有了机器，朱奶奶的毛衣产量就更大了，基本上一周就能织一件衣服。而翁爷爷呢，只要出门就会四处寻找毛线店，给她带回各种毛线。
朋友的一句话，亲戚的一个委托，朱奶奶都来者不拒。有时候他们是带着毛线来的，但大部分都是朱奶奶自己买毛线织。那几年，朱奶奶织了200多件衣服送人。也有人要给工钱，她都拒绝，实在拒绝不了的，都会给人家回送等价的礼物。
住进随园之后，她经常织点东西送给管家和保洁员的孩子。翁爷爷生病那阵子，她还织帽子、披肩送给医生和护士。
“赠人玫瑰，手有余香。”朱奶奶说，老伴虽然走了，但是知道她做的这些事，肯定很开心，会支持她的。
今年，她准备在织帽子之外，再织点围脖和披肩，送给随园里的老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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